close

她本來該遇見的並不是高中教師陳小毛,而是一個「科技新貴」,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。

 

她本來該遇見的並不是高中教師陳小毛,而是一個「科技新貴」,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。 圖/Noveala

分享

科技新貴變高中教師

那天去參加燕子的婚禮,燕子老公是科技業,燕子規定老公把她介紹給還沒有女朋友的同事何君,安排他們比鄰而坐。她覺得彆扭,想遠遠觀看就好,自去坐了別桌。她想,要是看得順眼,再請燕子介紹不遲啊。一恍神,她也忘了何君應該是坐哪一桌,她是重度方向盲,有時在餐廳裡,去上個洗手間回來就會找不到座位。一望過去,男的不少,何君到底長什麼樣子?

結果她的旁邊坐了一個聒噪的男人,她真後悔死了。這男的是燕子的大學同學,在高中教地理,大概把她當學生了,她寒暄時提起今早的地震,他便開始解釋台灣的地質,什麼金山斷層,車籠埔斷層,竹東斷層,聽得她頭暈腦脹,她想,他們的話題真的有很大的斷層。

新人出場時,遠遠看見燕子好像踩到禮服裙襬,差點仆倒,她旁邊的男人便開始坐立不安,說:「我應該跟在燕子後面……」她以為這人這麼關心燕子,該不是暗戀新娘?「她根本不會穿高跟鞋,這一小段路她絕對可以摔得東倒西歪,我應該跟在後面錄影,然後可以把影片投給Home Video,搞不好還可以拿獎金……」他一邊說著,一邊把面前的小菜全部吃光了。

燕子中間來敬酒的時候,吃了一驚,妳不是應該跟何君坐嗎?怎麼跑到陳小毛旁邊來?她奇道:「他為什麼叫作『陳小毛』?」燕子哇哈哈大笑,一點新娘的氣質都沒有。燕子說,「因為他很小氣啊!小氣得一毛不拔,叫一毛不好聽,就叫他陳小毛。」到底有多小氣呢?燕子說,什麼都小氣,最扯的是,有一次他室友打到一隻蟑螂,抓去沖馬桶,他奔過去阻止,來不及,沖掉了!他直說:「可惜!媽的好可惜!」大家問他有什麼可惜,他說在他們家,打到蟑螂不准丟,要抓去餵他爸養的那條紅龍,這以後,大家就叫他陳小毛了。燕子說得眉飛色舞,她聽得整臉皺成一團:「噁心死了!」然後陳小毛開始跟她講紅龍這種古代魚,屬於骨舌魚科,早在三億四千五百萬年以前就存在岡瓦納古大陸水域之中……新郎新娘到別桌去了,她還在學習古代魚的歷史。

終於上甜點了,剛出蒸籠的桂圓紫米芋頭糕端上來,陳小毛先為她挖了一塊,也給自己一塊,然後一大口送進嘴裡,他忽然就啞了!她轉頭看陳小毛,陳小毛的嘴一張一合如一尾古代魚,半天終於口齒不清吐出兩個字:「好燙──」她笑出來,說:「你被李鴻章擺了一道!」

「蛤?」他一好奇又能說話了:「我怎麼被李鴻章擺一道?」

呵呵,也有你不知道的,「李鴻章有一次出席洋人宴會,上來一道冒煙的『小菜』,他拿起湯匙,用嘴唇稍微吹一下,引起洋人大笑,原來是冰淇淋。下次李鴻章回請那批洋人,故意讓廚子做八寶芋泥來整他們。芋泥緊實,剛蒸熟的芋泥熱氣竄不出來,洋客人毫無警覺,拿起湯匙往口裡一送……就是你現在的下場啦!」她笑吟吟說著,陳小毛竟看她看癡了。

後來新郎新娘送客,見到陳小毛嘴唇紅腫起來,新娘狐疑盯著他倆:「你們兩個幹了什麼好事?」這就是她跟陳小毛相識的故事。過不久,她就去陳小毛家看那條吃蟑螂養生的紅龍了。

一切從簡得合襯心意

陳小毛真的小氣。但他們的結婚典禮一切從簡,完全符合她的心意,她最討厭時下叫賓客反覆看新郎新娘成長過程影片的婚禮;婚戒上的鑽石要放大鏡才能發現她無所謂,她根本不愛戴戒指;蜜月到台東,她也算了,反正作為一個台灣人,從沒有好好看過台灣的風景。然而新婚便跟陳小毛大吵一架的原因是,陳小毛每天晚上都買兩個便當回家,叫她吃便當過日子。「每天吃同一家便當,你是養豬嗎?」陳小毛不解:「我可以買不同家的便當啊。」

「不上餐廳吃沒關係,我可以練習煮飯啊。」陳小毛說「便當」是台灣最經濟實惠的民生物資,自己煮其實花費更大,浪費時間,還浪費瓦斯,但如果真要煮,就用電鍋煮。這下她火大了,「我自己去買菜!愛用什麼煮就用什麼煮!」

日子過下來,慢慢她發現,陳小毛小氣又囉嗦,但其實只是嘴賤而已,她高興怎麼做就怎麼做,陳小毛壓根沒脾氣。生了兒子之後,他就完全是兒子的大玩偶了。

兒子兩歲半那年,她得到機會,可去美國東部一所名校進修碩士,公司讓她留職還給半薪。她只是回家說說,知道陳小毛不會同意,但讓他知道一下自己的犧牲也不錯啊。沒想到陳小毛一口就說:「這麼划算的事妳當然要去啊。」

「現在出國念書很貴耶,薪水又只剩一半。」

「開玩笑,老公不養妳誰養妳。」

「那寶寶怎麼辦?」

「我帶啊,他也快要可以進幼幼班了。」

就這樣,她匆匆飛到美國,陳小毛在台北教書、帶孩子。每晚視訊,兩歲多的孩子,個子、語言飛快成長,天天有新學會的小把戲秀給她看。她常常在電腦前哭起來。

「哭什麼,馬上放寒假了,我們就去看妳。」

農曆年前,陳小毛帶著寶寶來到美國。

「他飛機上有哭鬧嗎?」

「沒有,」陳小毛露出詭異的表情,「趕快,」他推推寶寶:「變魔術給媽媽看!」陳小毛上學期跑去社團跟學生學魔術,一路上就靠這套讓寶寶安安靜靜。

夜深人靜,寶寶睡了,陳小毛在燈下捧著報紙。這畫面讓她好感動,心中決定,一定要拚命,要在一年之內拿到學位,陳小毛真的辛苦了。連她爸本來有點反對,覺得陳小毛配不上她的,現在也沒話說了。不過陳小毛拿著剪刀到底在忙什麼呀?他英文那麼爛,才不相信他在做剪報。「噯你幹什麼啊?」

「我剪coupon,這裡的速食套餐超便宜的。」

陳小毛計畫好了,下星期不要煮飯,一三五吃麥當勞,二四六吃Burger King!

 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    創作者介紹
    創作者 GLVJ4588 的頭像
    GLVJ4588

    小樓容我靜 大地任人忙

    GLVJ4588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